两人相互指责对方说谎,杨南淡淡一笑,望着艾慕云道:“艾兄,依你之见,何人才是说谎者?”
艾慕云嘿嘿一笑,道:“杨兄智珠在握、成竹在胸,何必问我,还是请杨兄明断吧。”
杨南温然微笑,在常舒脸上看了一看,又向白叶脸上看了一看,他向常舒道:“常兄,当日白莲军既大封全城,你一介凡人书生,当日如何能逃得过这满城的兵将、宗师之手?我想,那面古镜似乎未必有此神通吧?”
常舒见杨南怀疑,脸色一黯,忽的反问道:“杨仙师,你也怀疑我?”
杨南淡淡道:“我只是好奇常兄神秘莫测,若常兄不愿答,便也算了。”
常舒摇头道:“不!此事虽是我隐秘,但说出来并不丢人!如今害我破家灭门的贼子就在眼前,杨仙师既想知道,我常舒何惧实言?”他从怀中取出那面古镜凝望许久,忽的轻轻唤道:“真研……真研……今日常舒冤仇难雪,还请现身一见!”
常舒连唤数声,那面幽光古镜忽然毫光一绽,一个女子施施然从镜中走了出来,这女子长得花容月貌,红衣似火,但是脸庞惨白,好似刚刚从寒冰中走出来一般,她望着常舒讶声道:“舒郎,何事唤妾?这些又是什么人……怎的一个个好可怕……”
女子指着杨南等人,俏脸上露出恐惧之色,杨南、艾慕云法力高强,她一个小小鬼修,焉能不惧?
常舒苦笑道:“真研,这两位便是大法力的仙师,今日来海城降妖除魔,诛灭白莲妖人来了,你且看看,站在不远处那白袍人是谁?”
女子一见白叶,脸色大变,急叫道:“舒郎,你如何又会回到海城之中?我如今法力全无,驱不动这通幽古镜,如何能借鬼道遁走?”
她飞身来到常舒身边,扯着衣袖眼中流出两行晶泪泣声道:“真研无能,不能护住郎君,实有负姐姐所托,实在罪该万死……”
常舒眸中含泪,摇头道:“真研勿惧,有仙师在,那贼子休想杀我!你且将前因后果说给仙师听听。”
真研闻言止住泣声道:“郎君说的可是真的?这白莲护法修为极高,这两个仙师如何能敌?”
常舒指了指那惶恐不安的五万白莲军道:“三柱香一过,白莲妖军已死半数!若此等大能仙师苦不能为我等伸冤报仇,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得到?真研休惊,只要将前事一说,定教这贼子一个也跑不了!”常舒在舟中见到杨南、艾慕云二人手段,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,他与真研极是亲密,当即便极力安慰。
真研神情一振,躬身向杨南二人福了一福,低声道:“仙师在上,请恕小女子无礼。”
杨南见这女子乃是鬼魂所化,而且还曾是宗师级的鬼魂,如今却变成了普通阴魂,这番古怪的转变放在已成尊者的法眼中,自然一目了然,他心中惊奇,问道:“你原来是一个鬼修!人鬼不居一室,为何你会逗留人间?”
人鬼相居,人身阳刚之气定会被鬼渐渐侵袭,这书生看来来完好无损,岂不怪异?
真研摇了摇头,道:“仙师恐是久不入凡间,如今这世间鬼魅众多,人鬼混杂,我一个小小女鬼,在这世间早就不算怪异了,我之来历,早就忘却,实在不必提及。”
‘人鬼混杂!’杨南眼中寒光一闪,淡淡道:“那你便说说海城之事到底如何吧。”
真研点点头,道:“通幽古镜来历奇特,乃是南昊镜、通幽镜两镜一体,这一对雌雄法镜来历奇特,一直是我家传之物,数百年前我惨死异乡,魂魄被镜光所摄,从此之后寄身通幽镜中,从不与人相通,忽有一日,有人将我从一处古河中捞出,孙家小姐乃是海城大富之家,见此镜华美奇特,便出巨资买了下来,这孙家小姐……便是舒郎的正妻了……”
杨南忽然听到一段情事,愕然道:“如此说来,常兄与孙家小姐竟是因镜成就缘分了。”
真研点头道:“仙师智深若海,事实便是如此,孙家小姐极爱此镜,忽有一日被贼盗去,辗转周折落到舒郎手中,后来被孙家小姐见到,两人便因此成了夫妻。”
艾慕云呵呵笑道:“好古镜,想必你也在当中出了不少力吧?”
真研脸现羞赧,点点头道:“不错,舒郎得镜之后,赏玩赠诗,爱不释手,他才学过人、文气菲然,更难得的是,他是一个至诚君子,妾心慕之,无奈人鬼相隔,只好借孙家小姐之身偿我心愿,所以,才有了这一段缘分。”
杨南笑道:“原来如此,这么说起来,你倒是一个有心的红娘了,后来又怎样?”
真研温声道:“后来,两人成亲之后,偶然得知我存于镜中,蒙舒郎、姐姐不弃,不以我为异类而憎之,我三人诗词相通、心意无二,那一段日子,好似到得天界一般,妾本希望等他们百年之后,再入镜中苦修,期望修成人身重回人世,哪知……”
真研容光暗淡,又要垂下泪来,她难过片刻,又道:“那一日,海城之中四处火起,舒郎从书院急奔而回,唤我叫道:白莲妖军入城,大封全城,满城百姓都出不去了,我三人还是速速逃命去吧。
我那时修了数百年,已是宗师之身,神通法力对上寻常修道中人也自不惧,我料想就算有人起兵造反,也伤不得舒郎、姐姐,我叫舒郎手执通幽古镜、姐姐手执南昊镜,我一魂双分,使了裂魂之术分成两个,分别护住他们二人,希望趁乱逃出城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