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的秦淮河正是婉柔恬静时,一汪碧水平滑如镜,倒映着两岸抽枝嫩柳,倒有那么两分美不胜收的味道。
再过三日便是端午了,今年的节日气息却是比往年哪时都来得热闹几分。墨道夫让师爷向秦淮百姓给了消息,说是今年要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端午大会,毕竟皇上今年一时半会儿不走,也是会留下与秦淮百姓一起儿过端午的,自然不能怠慢了。
妙妙忖度着赚钱的法子,又颠颠的寻去了厨房找情儿,准备推出一系列新的端午花食,囊括的种类自然是越多越好。
“掌柜的算得精明,可是这般真的可好?”情儿问道,最近另外三位厨子都学了一些花食谱子,虽然算不上炉火纯青,但是多少降低了情儿的负担,也给情儿多了些歇息的时间。
“情儿这可就不懂了,过去我也是这般只享现成,总以为做生意不过是门讲究银子流进流出的行当,并没有什么技巧难事。春风渡当年也是猛然间崛起,声名大噪得一发不可收拾。岂知这两年我不过松懈了一些心思,渐渐的就被分散去了客源,姑娘们渐渐的也年纪大了些,失去了新鲜感。所以情儿啊,于客而言,我们既然要做‘新鲜感’这一行业,那边自然要将它做的极致,推陈出新,匠心独到才行。不然每日进出银两撑死了也不过百千两,还常常闹得一个头两个大,耗神耗力。”妙妙缓缓而道,一边接过情儿递来的一盘醋溜白菜,直接捏起一根菜帮子,便一口咬下。
“可是君子酒楼百年经营,林林总总却也不过那一成不变的菜式,不也照样声名远扬?”情儿无奈的摇摇头,总是忍不住担心变化太快的话,客人们不喜欢这般的变动而流失客源。
“唔......”妙妙咂咂嘴,没了味觉的嘴巴,自上回吃过情儿的醋溜白菜之后,总算是找到了称心合意的美味。
“卫琏蝶那厮,你可曾知晓?”妙妙说道,“卫大少这厮纵然浪荡无形,可是我却服他。卫家当年家境落寞之时,他接手了卫家,非但当年能将祖产经营得游刃有余并踵事增华,后为避难一路经由小姨娘娘家塞北隐至西域楼兰,不仅没有丝毫落荒而逃的落魄,反而借着早年为防万一备于漠北的一股财力人力,将生意又慢慢做了起来。如今重振了卫家雄风,竟成了当今唯一能够与温家相比的江南大户。”
情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妙妙,但见得女子又开口道:“做生意毕竟是要有一个法子,顺着一个路子的,步不了他人的老路,那便只好自己继续开创新路子!情儿以为如何?”
“是了。”情儿点点头,很是乖顺的附和道,这少年最近的笑容却是渐渐的比起往日多了些,这一笑,竟然让妙妙一个愣神,直直觉得熟悉,定然是自己往日曾经见过了的......
“情儿,你真正的名字,究竟唤作什么......”妙妙还是忍不住这般问他,一副身为大姐姐一般的温柔模样。
情儿哂笑:“掌柜的又来了,不必知晓何须知晓,情儿不过只是情儿罢了。对了,我昨儿听闻姑爷的谈话,好像是说皇上这次南下,除去公务之外,另外似乎还有意在江南地区封一个布锦总使,专门受命于皇上,管理江南地区这一带的布锦买卖。如是能够拿到这个头衔,想来也算是一大荣耀了,却是不知这次谁能拔得头筹。估计这次能够参与竞争的大家,除却温家,便只有杭州卫家,与江淮徐家了。”
情儿有意转移话题,妙妙倒也不强求了,只是这话中的内容却又不由得教人叹息几分。
她小娘舅的那些小心思果然还是一点没变。
这厢正乐呵乐呵的谈着话,那厢便闻得了街道之上传来的喧哗之声,如雷贯耳,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。妙妙挑眉,拎着情儿钻到二楼的廊道上俯瞰。只见得整条花街的姑娘们几乎都趴在了阳台之上,笑声如铃音荡漾,春丽风和,衣不蔽体,煞是香艳。姑娘们一边挥洒着手中那薄得若隐若现的轻纱,一边高举手中的花篮子,细白柔荑轻轻抓起一把花瓣儿,含情没没往天边一洒,牡丹花,迎春花,杜鹃花,百合花,水仙花......眼花缭乱,热闹非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