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盏烛台,恍出六人身影。
吴非语一扫平常豪情,面色青寒,盯着身前四人。一名黑袍男子,脸覆墨色斗篷,不见容颜,静静而坐,身后站立着三名黑衣蒙面的女子。
其中一名女子缓步向吴非语走来,媚笑道:“吴庄主,我家主人这般诚心,切莫动怒呀,来,让小女子帮你捶捶背,消消气。”但见她足下一移,身形竟是骤然欺到吴非语身旁,甩出双袖向其缠去。
吴非语见那黑衣女子如此之举,却是未有惊慌,冷哼一声,道:“秦先生这是要反客为主么?”
那黑衣女子瞧吴非语未作抵抗,“嘻嘻”一笑,方要说些什么,忽觉他身后忽地袭来一阵极强的气劲,来势甚快,令其不由得后撤数步。黑袍男子见此,赞道:“早就听闻‘白玉庄’内尽是些卧虎藏龙的高手,今日一见,果然不虚。”
众人但见适才站在吴非语身侧的白发老伯微微抖了抖衣袖上的尘土,继而又是恭然立于吴非语身后。使袖的黑衣女子瞧那老头弓腰驼背,之前似是连走路也略有不稳,没想到竟是个暗藏的武学高手,当即嗔道:“吴庄主,方才可是吓煞小女子了。”
只见她袖口一开,凝白纤手成掌齐出,却是向那白发老伯打去。
吴非语淡淡道:“武叔,莫要手下留情,速战速决,莫要将庄子弄乱了。”
武叔微微低头,对吴非语应道:“老奴知晓了。”他话方说罢,那黑衣女子的双掌已是距武叔心口不足几尺,但见其身子稍向后挺,左掌向前轻推,借下黑衣女子双掌。黑衣女子只觉此人的掌力极强极大,仅是与之对掌,便感胸口烦闷,双臂发麻,急忙将衣袖一挥,一消一打,将对方掌力化去。
黑袍男子见状,转身对身后一名较为高瘦的黑衣女子道:“茗花,你去帮舞雪一把,那人武功高出她许多。”那名叫“茗花”的女子身形一晃,快步来至两人之侧,手中撒出十数片草叶,缓缓向武叔飞去。武叔一掌震退舞雪,见身侧忽地飘来诡异的草叶,大袖一挥,生出一道劲风,将其尽数吹散。
却见茗花双手一握,攥拳微动,那四散而飞的叶片竟犹如被线牵引一般,自下而上,齐齐窜向武叔大腿。武叔轻咳几声,脚下一移,推开数尺,道:“这手法与‘洛神功’很是相像,姑娘是‘花间洛神’的传人吧?”茗花笑道:“老伯的眼神当真不错,可要小心了。”一旁的舞雪稍作调息,便与茗花一同围攻武叔。
黑袍男子似是看得入迷,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人。忽听房门乍开,蓦地飞入一个红色身影,右掌拍出,直取那黑袍男子。却见那第三名黑衣女子快步挡在黑袍男子身前,手中骤然多出一把奇异之剑,半剑半箫,缓缓刺出,封住来者掌力。两人互相照面,均是“咦”一声,似是十分惊异。
来者正是易生,他听得房内众人话语打斗,当即令叶菩提与公冶白退出内院,而自己则是运起“赤炼手”,擒贼先擒王。他一瞧面前的黑衣女子手中白剑,发现竟是与昨夜入室女子的一模一样,低声道:“是你?”
那黑袍男子道:“曲月,这人便交给你了。”曲月轻应一声,她虽是眼中略有异色,手中白剑却挥舞如风,极轻极慢地划向易生。易生双臂运转,将曲月剑招尽数接下。
吴非语见易生来此相助,心中既是诧异,又是欣慰,当即道:“还望易兄多加小心。”舞雪在乱斗之中侧眼一瞥,见来者竟是易生,当下便笑道:“嘿嘿,易小哥,小女子说过你我缘分不浅吧。”她出言分神,但觉左颊一道劲风掠过,擦得耳垂生疼。
只听武叔叹道:“心神不凝,难成大器!”茗花急忙双掌一横,自袖口飞出十来片飞叶,挡在舞雪身前,道:“阿雪你莫要贫嘴,生死关头怎地如此大意?”
武叔举手投足间,气劲澎湃,极沉极稳,而招式如如不动,顿生一股金刚降魔之象。舞雪、茗花二人合力相对,仅能勉力而为,两人均是暗想:“这人到底是何来路,武功怎地这般高强。”
只见武叔右臂荡开舞雪双掌,轻喝一声“呔”,将舞雪震退数尺,而后双手十指一挥,掌间登时多出二十余枚飞叶。他指间微动,手中响起一阵断铁裂金之声,那飞叶便再也无法灵动自如。
易生那处却是与曲月斗得旗鼓相当,曲月的玉箫剑攻势极慢,恰好隐隐克制了易生极快极猛的“赤炼手”。易生虽是不惧曲月手中之刃,然“赤炼手”遇强则强,越快则快,遇上这慢剑,竟是有种难言的压抑感。
其实说来也是,先前易生遇上的对手,大多是招式以快以狠见长,因而自身所习的“赤炼手”方能以快敌快,虽说在常人眼中,快应当是克慢,可世事往往是如此微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