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烛宣布了这个决议之后,我就立即将我的帅印交给了朱彦殿下。但是,众位魔族的长老都表示对名不见经传的二殿下不太信任。
我的凤眸神半睁半闭,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,斜倚在位子上整个人都很慵懒。我已经完全进入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的状态了。
当我听到有人委婉的提及朱彦二殿下,一不骁勇善战,二无治世谋略,恐怕难当大任。我有些微微的愠怒了。
我这时,忽然抬起凤眸,冷冷的刨刮着这位长老:“苴庸长老,您这是什么意思,为君王者如果样样出众,大事小事一手包办,那还要你们这些武将谋臣来做什么,专门拍马屁吗?”
众人笑溲。
我又接着道:“正是因为朱彦殿下样样都不是很出众,所以他才必须容得下你们这些强干的人才……唔,因该说,朱彦殿下他本来有这份心胸。相信诸位在魔族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朱彦殿下待人宽厚,你们不是不知道。”
众人沉默。
伏烛的脸上,此时竟是黑的。他知道我含沙射影指责他度量小,以前他毒牙俱全的的时候,就经常迫害青年才俊。稍稍冒出点头来的好苗苗都被他摧残殆尽,生怕有后起之秀将他的位置给谋了。包括我,也曾经被他用黑手排挤除了魔族恧。
经历过黑暗统治的诸位,忽然对朱彦有了一股莫名的期待。
我最后又添油加醋的加了一句:“本尊就十分敬佩二殿下的气度,对于二殿下担当主帅一事,我就绝不会又任何的异议。”
伏烛一张黑着的脸,宣布了另一件议事。
伏烛说:“妖族现在内部混乱,各种主的妖王独大。其中以仓宸妖王的势力最强,各部族的妖王均受到仓宸的压制。但是现在妖王仓宸无端端的失踪了,妖族现在是一盘散沙。再加上冥界之门被开启,恶鬼出世,本君认为,我们魔族此时应该退兵。让先锋和后卫交替掩护,退守到我魔族的领地。主要防患鬼兵的突袭。”
众位长老面面相觑,议论纷纷。
我脑袋飞快的转了一下,忽然明白了伏烛的意思。
按照伏烛的判断,他既然要我们主要防患鬼兵,那就是认定了从今往后冥界大门会到处开,鬼兵会更大规模的涌入阳间。
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,伏烛秘密出现在淇水。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,伏烛应该是去找他那杀千刀的大儿子去了。
我心中一片疑团,难道伏烛和仓宸,最终还是勾搭上了?!
没道理啊。伏烛应该恨不得将仓宸碎尸万段才对,当初要不是我极力的赞成,妖族和魔族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联军。
就在我们魔族高层的会议如火如荼的展开的时候,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四方天神的战鼓雷动,天族军队的号角声响彻了云霄。
我斜乜了一眼营帐外的天空,真是祥云朵朵,瑞气腾腾,七十二只五彩鸾在天空游弋翻飞,这排场可真不是一般的大。
这次又是哪位天将要突袭我们?
一个传令兵从营帐外,连滚带爬着滚了进来,慌慌张张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。
伏烛颇能镇定问道:“何事如此慌张。”
“回圣君,天族来向我们下战书了……说要报当日天君颛顼被我魔族尊神刺杀之血海深仇,现在天族将士群情振奋,他们都叫嚣着……叫嚣着……”
那个传令兵脸色铁青,不敢说。
伏烛自恃威仪的喝令道:“说!”
“天族说,势要踏平我魔族。”
我愤怒了,一下子拍案而起,却因为一下子站起来,一个气血不顺而差点摔倒。
没想到华胥会这么无耻!
华胥明明知道老天君颛顼是自杀的,却纵容天族胡来!不对,事情没这么简单,华胥素来爱好和平,他不是一直都将这件事情压着的么?华胥和白泽两个人一直在努力的帮我创造‘没有杀人’的证据,虽然一直没找道替罪羊,没能为我洗脱罪名。但是却以证据不充分为理由,没有和魔族大动干戈,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被谁挑起来的?
天族要发誓报仇雪恨的话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,他们可是真的会拼命的。这事关一族的颜面。
伏烛见我反应这么大,立即出言安慰道:“圣尊放心,我魔族定当庇佑您,不会将您交给天族处置的。圣尊说到底是我魔族的尊神,您的意愿就代表着我千万魔众的意志!”
魔族当然不会责备我,神魔两族交恶千万年,我若是真的杀了天君,魔族只会拍手叫好。
传令的士兵又开始支支吾吾的说:“圣君,还有一事。天族的主帅在叫阵,一定要我魔族主帅出阵应战。
我疑惑了:“主帅叫阵?离吾大元帅疯了吗?主帅理应镇守大营,派大将出马就好了。而且离吾虽然运筹帷幄,但是他的武力却很一般。”
传令兵又道:“不是离吾,大元帅已经换了,是……是……新任的天君。天君说要为父报仇雪耻,挂帅亲征,天族一众同仇敌忾,扬言要踏平我魔族。”
我终于明白了。
挑起这场战事的人,正是华胥。
朱彦是我魔军新任的主帅,他祭出了法器准备要上战场迎战,却被我一把拦住了。
我对朱彦说:“殿下你不能去!圣君,对方的主帅分明就是冲着朱彦殿下来的。”
伏烛点点头,立即派遣了两名猛将前去迎战。
我们焦急的坐在营帐里等着,人海战术我们不怕,魔族将士各个骁勇,我们怕的就是单打独斗。因为,魔族没有拔尖的人才,这也是伏烛一味地迫害后起之秀的结果。
传令兵再次滚进了营帐,向我们通报:“天族主帅……斩六员魔将于马下……并且,对我我们没有派主帅迎战,天族表示十分的愤慨,叫嚣着……说我们的主帅是贪生怕死之流!”
我危危的眯起了凤眸,这不是华胥的作风。他一向亲善,对待异族的政策是以怀柔为主,从未见他当众用过武力。他今天是想出名吗?想立军威?
朱彦小弟按耐不住了,他单膝跪在地上向伏烛请命:“父皇,既然对方指名想要主帅出战,我去!”
魔族长老们都劝阻殿下,朱彦却说:“天君只是要将我打败搓一搓我魔族的气势。如果天君这么着急就将我杀死,反而会激起魔众的愤怒,当场我魔族将是定会血战到底,他们得不偿失。现在的局势是,如果我不出战,我们魔族将无法抬起头来,更不要说迎战天族了。”
大家都对朱彦刮目相看。明知道敌不过对手,也不低头,这是一种十分高贵的品质。魔族势必会受到朱彦殿下的鼓舞!
伏烛思忖着:“天族向来满口仁义道德,出师必定有名。再怎么样也不会无端端就将魔族的殿下杀死。毕竟,朱彦不是普通的魔族将领。好,你去吧。”
可是我的心里,总是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。
华胥今天来叫阵,也许是真的想杀了朱彦。也许是因为,昨天晚上我在朱彦的床上过夜。
可是,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荒诞了,我不敢说出口,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。可是我不敢不信。
我用一扇子拦住了朱彦,说:“殿下留在营帐中,我去!”
伏烛和诸位长老都当我是最后的王牌,一个一个都不大乐意提前将我报销掉,毕竟名义上,天族是要报仇,就是冲着我来的。他们都担心我一露面,就会被天族士兵一拥而上,削成肉泥。
我也没再说什么了,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:“我要去,你们谁都拦不住我。”
然后,他们就没人出声了,
伏烛看我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了,他的脸又黑又臭又长。
我化出了一身端庄威仪,象征我魔尊尊神的崇高地位的凤袍,堪堪的将我的肚子挡住了,然后对伏烛说了一句:“我这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宝贝儿子,你该谢我。”
伏烛想明白之后,也不再拦我了。
两军对阵。
天族将士全部是银甲白袍,自有天界一番威仪的肃穆。而我魔族军士则是全体一身黑色如鬼魅的劲装,没有一个人穿铠甲,个个勇猛无畏。
华胥一身天君的战袍,英武逼人,而他那双清冷的双眸中却是满眼的猩红的杀气。和以往一袭清隽白衣的形象,简直判若两人。纵使我们曾经如此亲密,我远远的看了半天才认出他来。
威风凛凛的白色天马下,是六具尸体。
他们皆是我手下得意的大将,他们的致命伤全都是在正面,没有一个人伤在背后,看来刚来的战斗,魔将们败得惨烈。华胥每一招都是从正面直接以力量相搏,他甚至连虚晃的招数都不屑于使用。
当我出现在阵前的时候,魔族将士一片欢呼鼓舞。
我吩咐道:“将六位将士的抬下去,好好安葬。”
战场上的天族士兵大部分从未见过我。虽然我是主帅,但是因为怀有宝宝的缘故,从未上过战场。
但是,天族的军营里却有一条没有明文的军规,千万不可直视魔族尊神,一旦直视,就会丧失斗志。
面对我,大部分的天族士兵们都低下了头,少部分没来得及低头的则是一脸的如痴如醉,还有一些就连兵器都掉到了地上。
美到了极致,不可一世的邪肆,如绝烈的火焰一般瑰丽逼人,颠倒众生,出现在只有千军万马之中,那种剧烈的反差映衬下,给天族将士们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。
我一直觉得,我应该是个男子,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,我依然可以在战场上英姿潇洒,多好。
我的坐骑是一匹长着翅膀的黑豹子,母的。我相信,在连马都是雄性的战场是,我的坐骑同样也是很惊艳的。
我手执着七禽五火扇,慵懒妖娆的侧坐在黑豹子的背上:“天君不是要报父仇么。本尊就在这里,动手吧!”
华胥一双如深渊一般的黑眸让我瞧着很骇人,好像一个深渊,要将我永远困在里面。此时他的眼中似乎熊熊的燃烧着一股莫名的火焰。
但是他薄唇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冷到了极点:“魔族的男人是都死绝了吗?派个女人出来算什么事?本君不和女人动手。”
华胥的话引起了魔族将士全体的愤怒。
我邪肆的讥笑道:“我乃魔族尊神,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!你既然要报杀父的大仇,那不和我动手,你怎么报仇!?”
华胥面无表情:“你本是五德之身的凤凰,本君念你年幼,误入魔道受魔族蛊惑,只要你跪在我父君的灵前认错,披麻戴孝守灵一万年,本君可饶你不死。”
我被一口气怄得差点吐了。
我冷哼道:“不需要你假惺惺,我绝不认错!要杀便杀,你少废话!”
华胥又道:“事实如此,不容你不认!魔尊弑神,魔族同诛!今日我天族势要将魔族逐出八荒!直到你们放弃魔道,改邪归正为止!”
我震惊了,他颠倒黑白的本事怎么这么强?!天族的人是被他洗脑了吗?天族的人不杀我报仇,反而要将魔族踏平……不过,也难怪,毕竟两族宿怨深厚,说到底,我‘刺杀天君’不过是个导火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