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嬷嬷点头答道:“那时候故去的太太还在世,因为她病着,老爷就一个人睡在书房。守夜的婆子听到老爷的惨叫,就跑去书房外查看。因她没资格进屋,直到太太派了大丫鬟过去,才进屋唤醒了老爷。听说,老爷那时候已经两眼翻白。有人用筷子夹住了他的中指,这才让他缓过气。”
“你是想告诉我,守夜的婆子一直守在门口,没有人进出,所以是厉鬼无疑?”夏堇一边问,一边思量。
吕嬷嬷再次点头,说道:“三奶奶,奴婢听您说,娄兰阁闹鬼是假,原本也觉得根本就是有人装神弄鬼,可这件事,太真了。若不是真的有鬼,很难解释的。”她一脸戚戚。
夏堇转头问丁香:“你怎么看?”
“三奶奶,能和奴婢说上话的,都是丫鬟或者年轻的媳妇子权少强爱,独占妻身。她们大多没有亲身经历过早前的那些事,不过她们都知道娄兰阁闹鬼事关江姚氏母子。因老爷早已下了禁令,平日里根本没人说起娄兰阁,可就算是十一二岁的小丫鬟,也知道娄兰阁和江姚氏。虽说她们都有家人,可谁会在家里,闲来无事把这些事说给儿女听?”
“你是说,大家都知道娄兰阁和江姚氏,却又秘而不宣,是有人刻意为之?”夏堇说着,又把目光投向吕嬷嬷。
吕嬷嬷转头问丁香:“若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,那老爷脖子上的伤痕如何解释?”
丁香对着夏堇说:“三奶奶,奴婢觉得闹鬼的事纯粹是因为大家越传越邪乎,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,续而闹得人心惶惶。再加上老爷不许任何人提及,摆明是心虚。大家也就愈加笃定了。”
“三奶奶,鬼神之事,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。”吕嬷嬷原本也是不信闹鬼之说的,但她听到了那么多事,容不得她不信。
夏堇见两人起了意见分歧,没有命令吕嬷嬷改变立场,只是问她:“先前你说的那个守夜婆子,如今何在?不会已经死了吧?”
“这倒没有。”吕嬷嬷摇头。她知道夏堇是站在丁香那边的,低头回道:“当时,大老爷不相信家里闹鬼。眼见着老爷被吓得生病了,就在老爷的院子,问了守门的婆子几句。守门的婆子诅咒发誓,她一直守着书房的大门,不是她与人合谋,意图谋害老爷。大老爷不信,又喝问了两句。那婆子一头撞在了石阶上,醒来后一直疯疯癫癫的,有时还像鬼附身一般。她虽是在这边当差,但大老爷对当日的事很是后悔,替她请了不少大夫。时至今日,依然会按月拿银子给她。”
“你去见过那婆子吗?”
吕嬷嬷摇头,解释道:“那婆子虽然有儿有女,但她疯癫得厉害,前几年大老爷吩咐,把她送去了镇上的善堂,有专人照顾。因善堂是大老爷开的,奴婢怕被东府的人认出来,就没有去。”
“你这样做是对的,毕竟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,不能打草惊蛇。”夏堇轻轻点头,暗暗叹息。吕嬷嬷和丁香能够查知这么多事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其实这一切的困难全因江光辉的做贼心虚,又一味逃避。可就算是江世霖也无法劝服江光辉,她又能如何?再加上时间久远,江家又历经了小潘氏和小尤氏的内斗,很多老仆都不在了,往事就更难追查了。
丁香见夏堇愁眉不展,对着她说道:“三奶奶,今日去蘅安院请安的时候,奴婢听院子里的丫鬟说,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,往年大夫人都会亲自去善堂发月饼。若是太太也一起去,说不定会让您伺候左右。”
“中秋的时候,太太另有安排。”夏堇摇头。
丁香和吕嬷嬷面面相觑。她们都没听说小潘氏有什么安排。夏堇没有解释,只是令两人退下。
按照前世的经验,大小潘氏虽然一向同出同进,但每到中秋节,小潘氏必然会去庙里还愿,而大潘氏要配合江光耀在城里做善事。
江光耀在涿州城的声望无人能及,无论他是在沽名钓誉,亦或者出于真心,他办族学,开善堂,铺桥修路都是事实,有什么灾荒,他带头施粥赠米是一向的惯例,拿出来的都是真金白银。夏堇没有怀疑他意图侵吞庶弟的家财,也是因为前世的他,在江光辉家破人亡之后,把他所有的财产都捐赠出来,说是为庶弟一家积福。
夏堇坐在椅子上,轻揉着太阳穴。江家十几年闹鬼之事,追查到这里,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做的。可事情不能停滞不前。她必须找一个突破口,而桃红也不能一直软禁在池清居内。
夏堇没能想出结果,江世霖从外面回来了。他从紫鸢那边证实了夏堇的猜测。当初,紫鸢发现了崔文麒的不对劲,以此要挟他与她合作。当日,她故意把夏堇引去明月楼的后巷,其实是为了让他们见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