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每一个人的性格或多或少都将影响着其行事风格,拿采花一事来为例,姬韫一路上采中的花皆品貌上佳,可惜数量极少。
姒姜呢则喜欢各类花色皆采取一朵,绝不重复,是以数量也极少。
再论巨,他莽汉壮士一枚,对花草并无兴趣,但一股忠心事主,办事凭本能尽心尽力,他将一路入眼范围的颜色斑斓的植物通通采了个遍,辣手摧花无数,但里面真正能够赏之为“花”的甚少。
然一路下来,累累一车牛铺阵的艳蕊花枝亦有一千有余,但卖相粗糙半分不似送礼之物,果然还得包装一下才妥啊。
想着牛车厢匣盖下有她备下的一些栗饼、水与白帛与褡裢小物,她取出一尺白帛用小刀将其裁割成一方块,将花摏成一束将枝径包束好,累累一捧盛放只露其娇艳的顶端花朵。
她摆弄半晌,支颐挑眉……怎么忽然有一种新娘手捧花的感觉呢?
午时煦阳正中,他们悠游晃荡朝平陵县城行驶,一路上车内无聊四人也不知谁人开始发起了话题,从一开始你一句我一句闲聊,到后来的谈天说地,姜姒嘴皮薄风趣能言善道,陈白起舌灿莲花妙语连珠,姬韫则腹内乾坤博学识广,巨则嘴拙仅偶尔插叨两句不一样的域外风情,他们从人文地理聊至生态百姓、日常小典故,四人渐渐从一开始的生分变得熟络起来。
很快,车驾便驶入了平陵县城外的郭,那日被赵军追捕慌忙进城,一片黑灯瞎火中也没仔细观察过四下模样,眼下日光大白倒可以游历一番战国原始城郭景象。
一路而过,四周树木葱茏,车驾从大道上行过,见到的都是一些半穴式平民居住的房屋,时下房屋土夯墙屋很是简单,陈白起停下交谈,撩开车帘探头,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看去。
城郭外陇田无数,方块豆腐状交叉比疄,但荒芜长满杂草的农田却无人耕作,甚至四周无鸡犬之声,静得古怪异常。
“楚国边境既战争,田间为何无人耕种?”陈白起疑道。
她瞧田埂四周脚印错乱交杂甚多,倒不似庄稼人耕种走动时留下的痕迹,倒像是一大批人汹涌奔跑后遗留下的,且痕迹较新泥印未干,定然是这一两日发生的事情。
楚国国情姒姜知其不祥,但姬韫却了然于心。
“这平陵县缁莫高窟一带,是以常年盗贼猖獗,这几年又逢滴雨不收的旱灾,田地不兴人丁不旺便一日一日荒芜下来。”
陈白起想起公子沧月此趟便是为这祸害一方的莫高窟戎狄盗贼而来,要说平陵县本就贫穷难挨若再逢贼横一再洗劫,也莫怪平陵县衙撇下这满城百姓朝南调迁。
如今这县中衙门无人主事,只剩寥寥数几的兵丁把持,这平陵县显然已成为一城废弃之所。
“这戎狄盗贼究竟是何来历?”
“据闻乃匈奴山戎一族后裔,本在冀州、直隶一带,后被燕、齐两国驱逐至东、北方,而这一支叫‘猃狁’的部旅,便驻扎于莫高窟一带,以狩猎、盗贼、抢劫来往商队为生,祸害一方。”姬韫道。
“呵,姐夫当真消息了得,什么事情都知道啊。”姒姜长睫翩飞,笑得有几分美痞之气。
陈白起早知姐夫神秘,也不伙同姒姜闹腾探寻,她道:“这伙盗贼盘踞莫高窟一带甚久,怕早已根基驻扎,若要兴兵剿匪怕是困难重重。”
“兴兵?”姬韫俊雅双眸牢牢盯注于她面目,若有所思:“你道此趟公子沧月前往平陵县是为剿匪一事而来?”
陈白起倒讶于他的敏感,眨动几下睫毛,模棱两可道:“只不过猜测,是与不是迟早会知晓。”
这时,“轰隆”一声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一个闷雷扯响,惊了众人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