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重阳闻言瞬间回过神来?凭什么!当年觉得永平王没有价值,躲的一个比一个远,现在峰回路转,却想来分一杯羹?哪有这样的好事!
林重阳不敢明说,干脆撇头不答!
林重穹给老二使眼色。
林重山赶紧道:“老三,你别误会,你我名下没有合适的嫡女子,庶出的身份又不够,只有大哥家合适,也是无奈之举。你不用忙着回答,先回去跟王妃商量商量,让她好好想想,现在不比往常了,容不得她放肆,你也知道,她如果不应,到时候只能腹背受敌。你最好让她主动想通,尽快让她为王爷纳林家的女儿为侧妃。如果不然……”
林重山直接威胁道:“你那点私心根本不可能,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,你女儿没有了家人的帮衬,她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!”
林重阳一惊,冷汗直冒:“三弟,谨遵两位哥哥教诲。”
林重阳离开后,林重穹慢悠悠的捋着半白的胡子神色孤傲:“就凭他那不争气的女儿,定是要为我等闺女让路!”
“等研儿过门,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,省的丢人现眼!连累林氏一族。”
林重穹看二弟一眼,不悦道:“这话以后休要再说!”心里有数就行。
“是,大哥。”
夜色下,人烟稀少的曲艺坊后门处。林逸衣突然有些歉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,他官服未换,神色疲倦,眼底有很重的疲色,可见这些天为了她的事,他有多累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林逸衣试图缓和夜衡政冷脸黑面的负面情绪:“我……就是不放心东儿,来看看他。”
夜衡政看着她诚实认错的样子,忍不住叹口气,连续忙了半个月,现在大体告于段落,在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,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她,却发现她不在。
夜衡政从未体会过心像那一刻那样慌张过,就好像有人要扯他的浮木,他一定要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,这个大胆的给他出了最大难题的女人,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。
“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他,还是潜伏过来的。”绝对没人发现。
夜衡政无奈发笑,‘潜伏’这个小丫头,还‘潜伏’呢。
夜衡政到底不忍苛责她,但不能不可她点教训,要是她再同情心泛滥的跑出来,他没有及时找到她,出了意外怎么办。
夜衡政冷淡的抬抬手,口吻不容置疑:“过来。”
林逸衣纠结的看他一眼,觉得过去了也没什么吧,她现在可是变相单身,就是对另一个男人妥协,甚至生出‘愧疚’的心里都是正常的。
要不然她辛辛苦苦为了什么。
于是林逸衣决然的迈出第一步,为他的担心和此刻的焦急心生暖意,并不再抵抗的,任他向四肢蔓延,温暖跳动的心。
林逸衣在夜衡政触手可及的位置站定,小心地拽拽他的衣角:“别生气了,你看,我都把自己包裹在黑色斗篷里了,肯定没人认出来的。”说着把斗篷上的帽子摘下又戴上,包装的像只女巫:“我是偷偷看,确定他没事就离开,这不,正要走。”
夜衡政把她碍眼的帽子拿开,露出一张精致的熠熠生辉的脸颊,这张脸尤其在不冷着对你时,最为光彩照人,眼睛明亮睿智,笑容小心宽和,有女子成熟的内敛也有一些孩子气,看的人心里的埋怨顿消。
林逸衣见他面色好转,胆子大了一分,扯扯他的衣袖:“走了,我给你做夜宵,吃了好好睡一觉,你一定累了。”
夜衡政突然拽住她的胳膊,快速把她拉向自己,低下头,吻住她前一刻微张的唇,唇齿纠缠放纵、珍视,他有多担心不见的她,她知道吗?
林逸衣惊讶的睁大眼睛,下一刻瞬间有些僵硬,鼻翼间男人的气息浓重坚硬,带着点点讨好,小心的试探着她的情绪,包含着三分惶恐的会被推开的尴尬。
林逸衣抬起的手落下,最终没忍心那样做,这些天,即便身为一个追求者,在知道自己做出的事,依然选择帮助她,她也不是说对方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穷,图一时快活,何况这人还是夜衡政。
夜衡政见她没有拒绝,心里闪过一丝暖流,抱住她,加深了这个吻……
月亮终不觉得这时候自己该羞涩什么,下面的人敢如此肆无忌惮,它顾忌什么……
直到更声传来,夜衡政慌忙放开还揽着衣衣的手,呼吸急促,脸色通红,但在月色的掩饰下又害羞的恰到好处,殊不知却又紧张的握上衣衣的手,不明所以的问:“冷不冷?”
林逸衣再聪明也脑回路停滞了一会,回了两字:“不冷。”
“那好,我们走吧。”
“不做坐车吗?”
“夜色正好,走走有益身心健康。”
林逸衣任他牵着,依然让自己勇敢的走了这一步,尽管这一步比以前的婚姻看起来还要荒谬,还要不值得相信的多。
但此时此刻在圣国圣都,她愿意相信他的真诚和略显奢侈的想法,哪怕有一分希望也值得她为此努力。
两个人慢慢的走着,都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,都历经岁月的磨难沉淀了沧桑的感悟,无需多余的话语,不用激烈的相拥,不必海誓山盟的一再追问相爱与否,他在这里,她在这里,心如相一,仿佛已经懂了彼此心中坚定的相守相依。
林逸衣与夜衡政并排走着,他牵着她的手,她在他的左侧,慢慢的闲聊着:“这件事真的过去了?”
“至少握着你生杀大权的人再不用担心,剩下的便谨防小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,这些你不用担心,我自会处理。”
林逸衣笑看他一眼:“说的我跟不能保护自己一样,放心吧,想动我比你想象中艰难,对了,也盯着郑东儿这里点,当初是我劝他接下这个角色,就怕那些人对他不利。”
夜衡政嗤笑的看她一眼:“你放心,就是你出了事他也不会出事,你当他跟你一样,做事不顾后果,他在接了你的戏本时就给自己找了靠山。”
林逸衣心想,这么聪明:“谁?永寿王?”都说他们有一腿。
“错,永平王。”夜衡政无良的漏底,恐怕整个圣都知道名伶东儿投靠永平王的人也不多。
林逸衣心想真是聪明啊,但下一刻也表示理解,他演这个角色定是明白他演出的价值,如果利益最大化,的确应该寻求永平王的帮助更完美一些。
“我到家了。”
夜衡政牵着她的手不想放开,非常不情愿的望眼里面:“刚才有人说请我吃饭?”
林逸衣顿时红了脸,刚才是刚才,现在不一样,所以不请了,半夜三更留朋友吃饭是道义,留男人吃饭算什么:“不行——”
夜衡政看着她含笑赶人的样子,心里痒痒的,夜衡政抱住她的肩,坚定道:“吃完饭就走。”
林逸衣推开他:“这样的谎话没有一点说服力。”夜衡政绝对不急色,只是有时候人就这么奇怪,有什么的时候就不愿意留把柄给对方。
“那……”夜衡政突然低下头,在她耳边呢喃道:“你亲我一下……”
林逸衣瞬间推开她,耳唇发红:“夜衡政——”
夜衡政倒过来更彻底的把她压到门框和胸腔中间,声音慵懒欠扁:“叫我干什么,先声明不卖身。”
林逸衣突然笑了:“好了,不闹了,赶紧回去,你累了,你要相信自己,累的跟死猪一样的男人同样没有魅力。”
夜衡政仿佛被戳中了痛处,身体有些僵硬,甚至开始反思今天的表现是不是不好,但让他放开温香暖玉的身体,对一个疲惫的男人来说也不容易:“亲我一下……”
“你多大了,还讲条件了。”
“本相跟自己娘子讲条件跟年龄有什么关系,快点亲一下……本相还急着回家向奶奶报备,今天给她老人家找了个漂亮的孙媳妇。”
林逸衣斜他一眼,推推他:“还闹,没正经,也不怕被人看见。”
夜衡政凑得更近了,声音充满了男人对单身很久的女人强烈的诱惑性:“怕被人看见还不快点,你如果不主动,我便主动了,到时候想怎么吻完全是我的自由,你无权干……”
林逸衣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,紧张隐藏在故作镇定的表态下:“好了,还不快走。”
夜衡政咧着嘴美美的笑着,有句话说的对,信男人那张嘴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,下一刻,夜衡政变被动为主动,肆意的提取她口中的甜美,轻软的,香甜的带着无以伦比的诱惑力。
他仿佛有些理解永平王说的那句话了:你是没碰到,碰到了就会明白什么是英雄冢。
而他很乐意死在里面。
林逸衣废了一番功夫才把粘人的夜衡政送走,不禁苦笑不已,这个男人。
林逸衣刚要回头,突然发现春思站在不远处。
林逸衣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,果然,林逸衣等了很久,叫了春思两声,也不见春思她有任何举动。
林逸衣叹口气,走过去。
春思愣愣的举着灯笼站在哪里,已经惊吓过度。
她全身上下如被人抽干了灵魂,呆滞的惊恐的,甚至是惶恐,以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,承担着刚才足以击垮她所有信仰的一幕。
那一刻眼前的人抱在一起,是她从未想过的,春思虽然平时看着夜相追求王妃娘娘,但真看到两人做什么,对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!
她从小的认知和接受的教导,没有一个能告诉她,她现在该怎么做,她好怕,怕的要死!
幸亏是自己撞上了,幸亏自己没有自作聪明让送她到此的王府车夫停在门外,幸亏她今天没有带别人路过,幸亏王爷只是问了她一句出去给王妃买吃的吗?
突然,春思觉得发凉的身体一暖,有一个怀抱圈住了她,低声安慰:“别怕,你没有错做什么,我和王爷之间根本不可能,让你接受这一刻或许有点难。但亲爱的,女人没必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,真的。”
林逸衣并不责怪春思反应如此激烈,这太正常了,春思就是个丫鬟,再调皮也是丫鬟,不敢反抗她头顶上的主子,把封建大义看成天,如今天塌了,她震惊也很正常,次数多了就麻木了。
“你要不要进去坐坐我们再回去?”
春思急忙点头:“要,要。”春思都快哭了,以后让她怎么见王爷。
林逸衣带着她往里面走,见她还有些惊恐,真诚的告诉她:“我跟王爷谈好不过了。不信你可以问他。”
春思想死了才去问头顶的神!春思不断的告诉自己,没事的,没事的,只是自己不说,自己不说的话绝对不会东窗事发。
她们王妃娘娘就是贪一时新鲜,玩够了就把相爷甩了,相爷长的跟小白脸一样,哪里有王爷英俊好看。
春思呜呜的哭了,她好可怜啊:“娘娘!您吓死奴婢了,吓死奴婢了。”
“叫什么呢!叫夫人!”
“不,娘娘,就是娘娘。”
“行。你今天最大。”
“我回去后再也不生火了。”要不然就给你告诉王爷,春思傲娇的看着她的王妃。
林逸衣心想,这跟‘生火’有什么关系,于是不客气的拧她一下:“行了你,别给你三分颜色,就开染坊,要不是再训练个你浪费时间,本夫人就把你扔了。”
还威胁她,她不活了,春思抽噎着冰凉的心还不忘关心自己忘恩负义的主子:“娘娘,以后少跟相爷那样,不好。”
“哪样?”林逸衣发现自己绝对是故意的。
春思脸瞬间红了。
林逸衣安抚的拍拍她的肩:“我去睡了,今晚不走了。晚安。”林逸衣抬步离开。
春思急忙道“娘娘,可王爷……”
林逸衣回头一笑,心情无限畅快:“他以后再不会找我了。”有什么比精神上摆脱那个牛皮糖更值得庆祝的。
翌日,林逸衣匆忙赶回来,刚奔向大厅,还没来及的开口,就看到见到她时,跪了一半的母亲:“臣妇参见王妃娘娘,娘娘……”
林逸衣赶紧冲过去把她老人家扶起来,胳膊上的披帛都没有穿戴好:“这是做什么?”林逸衣拉拉锦帛,疑惑的看向自己大嫂。
林氏长媳更加郑重,礼行的更大,直接跪拜大礼:“民妇参见王……”
林逸衣也把她拉起来:“嫂嫂这是干嘛,快起,快起。”林逸衣觉得绝对不是昨晚的事东窗事发,否则老太太就直接杀上来了。可现在是闹哪样?
林夫人看着女儿傻愣愣的样子,一阵叹息,王爷水涨船高了,女儿身份自然也不一样,但现在看来,女儿丝毫没那点觉悟:“规矩不可废,你呀,平日就是太随意了。”
“再随意也不如您老人家一个月看女儿两次来的惊悚,娘,你快说找女儿什么事?”
林老夫人顿时尴尬不已,想起来随意教训女儿,宗祠那帮老家伙会不会趁机发难!“你过来娘跟你说个事。”
林逸衣听完,并不惊讶,只是没想到这么快,果然水涨船高,林家对她的态度立即不一样了,还派了母亲过来劝她同意让堂侄女进门,别闹了,她才不管。
林逸衣直接不参与,以后也不打算参与:“娘,我是没意见,但这事您最好问王爷,让他首肯,他娶美妾又不是女儿。”
林老夫人闻言又想削她:“我问王爷!我如果能——”突然想到女儿可能母仪天下,这么骂不好:“你是后院之主。”
“但我不是王爷他娘啊,不能我说让他娶谁就娶谁,娘,你就别跟着操心了,谁着急嫁进来谁努力,咱尽管看戏。就算她们真嫁进来,还不是要仰仗我鼻息过日子,你着什么急,凭白让人利用。”
林夫人那个郁闷啊,她这是为了谁:“就你!你别被人玩死我就偷笑了。”
林逸衣腻在老夫人身边没有心理压力:“放心,我都不讲理这么多年了王爷也没对我怎么样不是?说明王爷就有那种嗜好,你越跟他闹,他越兴奋,放心吧,他绝对不会因此休了我,所以您就放一百个心,别再跟着他们乱出主意了。”
“你说的什么话,你……”
春香赶紧进来福身道:“禀王妃娘娘,王爷听闻林夫人来了,特意让厨房加了菜,留林夫人用餐,王爷说他今日不忙,一会来给林夫人请安。”
林夫人立即喜上眉梢:“王爷客气,我这老婆子也不是什么稀客,王爷如果忙不用招呼我。”
春香笑道:“回夫人,王爷说了,好久没见您了,早就说带王妃回府看您呢,正好老夫人您今天就来了,王爷正高兴呢。”
“是吗?”林老夫人笑的那个开心,眼睛上的褶子都不吝惜暴露了。
林逸衣暗叹元谨恂会做人,他已经在虚伪的路上分不清真实和谎言了,中午竟然还有功夫陪假丈母娘吃饭。
林老夫人立即忘了女儿给她带来那点不悦,眉眼都染了高兴,拉着女儿的手笑的合不拢嘴:“王爷啊,总是这么客气。”
林逸衣心想,是啊,时刻不忘拉拢人心,对丈母娘都下意识反应的争取,能是常人吗!
林老夫人正高兴的回忆着王爷平日的贴心。
林逸衣陪在旁边不停的点头,偶然看眼嫂子,跟嫂子神色交流:有了吗?
嫂子:没呢,老三总是要不上。
林逸衣:别着急,该来的时候,缘分自然就到了。
“……王爷啊就送了我一个翡翠的,你们说说,我就是随便一提,他就记在心里了,谁家老太婆还用翡翠玉盆啊,可让我那些老姐妹把我笑的不轻,还有啊,就是去年冬天……”
林逸衣:我哥最近忙吗?
林徐氏:还行,没有功名在身,到是瞎忙活,决定明年考科举试试。
林逸衣:试试也好。
三个人正彼此说的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