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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鸿门有宴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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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渐渐地走向正午,天气很沉闷,很燥热,玉河路行人稀稀落落,这个时间宁愿躲在车里家里吹空调,也不愿意暴晒在大街上炙烤。没人注意到两辆挂着巡警字样的依维柯前后停在街两头,车就停在和平酒店的两侧不远,车里,坐着整装待发的巡警,一位像是带队模样的在汇报着什么,步话挂上不久,一辆警车从控制的区域之后不远缓缓地驶过来,途经巡警所在地,鸣笛示意着,不过车没有停,直接驶进了和平酒店,停在酒店门厅处看到了一群熟人,车上的人下来,霎时间在门厅已经站了许久的一干人都迎了上来。

是先到一步的江区长,神色里还有几分担忧,站在区长身边的是房管局刘涛主任,两侧一位是拆迁公司的总经理王平阳,康馨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雷涵洋,剩下一位是山海重机销售公司的总经理祁志航,几个人像在这里已经等了好久了,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人,除了体态都微微发福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相像或者相干的地方,或许没有人能想像到,是一个完整的股东团体,而且一个月前,平阳拆迁公司中标北深坊拆迁,就是在和平大酒店举行的,不过那时候,江区长和刘涛主任还是以幕后的身份存在的。

浮出来了,准确地说是被同一个电话叫出来了,更准确地说是吓出来了,江区长随后就接到了商亚军的电话,直说把司机也扣住了,让江区长亲自来和平酒店洽谈生意,什么生意呢?江区长心知肚明,不敢不来;紧接着是王平阳,不用请都要来,不过这次学乖了,不用自己人了,通知许分局长人在这儿;还有一位是雷涵洋,商大牙一句话,包在我手里,要么你来,要么我报警……于是也跟着来了。另一位重机销售公司的总经理,也是拆迁项目的股东,不过却是抱着看事态的心思来的,几个人免不了相互通气,商大牙一天一夜左冲右突、胡搞瞎搞把这位稳坐钓鱼台的老佬搅得早乱了方寸,为今之计,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位分局长。

对了,根本没有通知许向南,许向南自己来了,而且是带着分局直辖的治安队来了。

挨个握着手客套了几句,相随着往酒店门厅里走,此时心思最重的恐怕就剩下江区长和雷涵洋了,现在看这架势许向南要硬来,有点希望商大牙就在酒店束手就擒,又有点害怕那些东西曝光,来之前江区长和许向南电话里隐隐晦晦说了不少,见面俩人使着眼色,彼此明白,那是拜托了的意思,而王平阳对这位警察恭谨的紧,三番两次出漏子,唯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许分局长能压制住这个痞子了。

没说话,脚步急促直往电梯的方向走,挤进了电梯九个人神色各异,吃亏最大的王平阳此时已经气得面色泛白,怎么也没想到怎么着就惹上刑警了,来的路上公司已经通知有刑警队的去核实情况,这事吧,倒好处理,只是这个惹事的祸根不除,还没准要出什么事,又急又气,有点气急败坏地直咬牙切齿,凑到许向南身边问着:“许局,这小子不会再耍什么滑头吧?”

“不管他耍什么滑头,只要他在这儿,那就是自投罗网。”许向南同样一肚子气,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现在被羁押在四队,又是吸毒、又是群嫖、用不了几天系统内一传开,这张老脸估计就没地儿搁了,此时恨不得抓着商大牙千刀万剐。“那个,许局……这个,还是保密点,先不要扩大,他手里有可能藏着我点东西……”雷涵洋隐隐晦晦地说着,江区长也正斟酌着此事,一听雷涵洋这么说,倒心里暗自忖度上了,微微有点吃惊商大牙的能量,连个外资企业的总经理也被套住了。

不过看样许向南这警察年头当得不短了,侧头说了句:“只要把人拿住,他就有什么东西也不管用……你拿不着人,他就没东西都能兴风作浪,放心,我一定不给他机会拿出来。”

话说得几分森然,听得这话江区长眼睛转了转,倒不吭声了,心里揣度着自己该怎么办,甚至于有点希望,那怕这东西落到许向南手里也比在商亚军手里要强一点,最起码还有商量的余地。

雷涵洋也不吭声了,不过心里免不了患得患失,好在这位许局长看样已经想了万全之策,低声嘱咐着众人,有关拆迁的事,谁也别提,以防这家伙录音录像什么的;有关几个人参股的事更别提,万一这其中有猫腻,那等于授人以柄了,反正就一句话,咱们都应约来了,就看他来不来,人要在,一切都好办,迅雷不及掩耳抓人,抓着人剩下的事都好办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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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声电梯到了十二层,齐刷刷地众人都住口了,神色凝重地跟在许向南背后,趿趿踏踏快步直朝1206商务间走去,服务员一看气势汹汹的九个人还有警察,忙不迭地躲避着,到了门前,扭着门把手咣声推门而进,九个人涌到门前,霎时愣了愣……

人在,是商亚军没错,正自斟自饮着一瓶二锅头,看着众人进来不急不慌抿了口,咂吧着嘴,又悠然地点上了一支烟,斜忒着眼瞧着众人,呲着大牙笑了笑。

那笑,阴惨惨的让雷涵洋,让江沁兵莫名地打了个寒战,王平阳看到已如牢中之鸟的商亚军,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,恶狠狠地笑着,终于逮着人了,这回没跑了。许向南最谨慎,咚咚踢开两间相连的卧室四下搜寻着,床底、墙角、柜头、包括会议室上下都不放过,直到确认没有耍花样之后,直走到商亚军面前,瞪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,又一次确认对方身上没有带什么这才坐下来,盯着,看着商大牙旁若无人喝白酒,突然间笑了,笑了笑道:“喝吧,喝完跟我走,你这么识趣,我都不好意思为难你了。”

“好啊,我就准备跟警察走……给我五分钟,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不行?别事后说我商大牙吃里扒外,担个罪名我不在乎,可别担上个骂名,让我以后出来怎么在道上混?”商大牙缓缓说了句,许向南稍稍诧异了下,倒没想到这货到事头会这么镇定,看着江区长、刘主任、雷、祁二位经理都站着,点点头,这四个人关上门,这倒坐下了,不过都看着商大牙,就看着,不吭声。

饭可以乱吃,话不可以乱说,虽说同是股东身份,不过却是官商警匪因为利益的暂时媾和,在座的各有心思,王平阳的心思很明显,要借许局长的手除掉这个祸害,房管局刘主任倒无所谓,自觉得没什么把柄落到对方手里,就急也轮不到自己着急,无聊地夹了支烟放在鼻孔下嗅嗅,一副壁上观的态度。即便是心里真急的江区长和雷涵洋,现在也着急不得了,人就在眼前,可偏偏也有口难言,雷涵洋只盼着这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包里东西的重要,而江区长却已经在思忖,如果商亚军今天被抓,不知道刘局长能不能把这家伙的嘴撬开,能不能把东西要回来……

“都不说话啊,那我说了啊。”商大牙环视一圈,别人报之以他的都是厌恶的眼神,如果不是拆迁非要和群众打交道,如果不是非要借重这痞子的能量,恐怕在座的一辈子都不会和这人有什么交集,刚说了一句,像是烟酒刺激过渡,又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,呸声吐了一口浓痰,让众人脸上厌恶之色又加重了几分,吐完了商大牙不紧不慢抹抹嘴看着这几位伙伴,嘴里不干不净说上了:

“各位官爷、差爷,还有王总祁总雷总三位商爷,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各位都请来,大家做个见证啊,出事前,那天下着大雨,我他是真不想去,雷涵洋老总够意思,给加了五十万,非让人当天干完,回头我就想拖拖,实在不好找人……王平阳老总,您是非逼着我干完,得,没办法,拿人钱财替人消灾,我也只能去,去前我还专门问了问许局长,许局长都说没事,给派出所治安队的都打招呼了,还说区长安排着,什么什么逑政治任务,根本没有拦……哎我就不明白了,怎么着就出了那么多警察?出就出吧,还把老子连窝踹了,你们知道抓了我多少,九十多个,这把兄弟我的老底都掏了,让不让人活了……你们说说,让我怎么办?”

没人说话,没人接这茬,根本就没人承认,曾经和这个痞子有过交集,都眼瞟着许向南,许向南看看摊着手,说得怨气十足,表情万分无奈的商大牙,阴笑了笑,撇着嘴道:“你们是罪有应得,拆迁打死人了,你不负责谁负责?想往别人身上栽赃,可能么?”

“对……我负责,没说过不负责,不过你们就没责任?”商大牙反问着,眼睛看向王平阳,瞪着眼问:“王总,你下得命令啊,哥们是替你跑腿,就抓你也得是主犯呀?”

哼…呵…王平阳被气笑了,鼻子哼哼着,不屑地侧过了头。

“还有你,雷总,你私底下买通我,给五十万……你也有责任吧?”商大牙又把眼光投向了雷涵洋,雷涵洋这个…这个…这个了几句,又不敢承认,又怕商大牙这货反脸,难为了半天,反正在这场合,那肯定是没法承认的,就不怕商大牙录音录像,也怕别的股东下不来台不是?毕竟开发商和这些人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。

“知道你能吃得没屙得多,肚里没货……还有你啊江区长,你都说政治任务了,我们这群痞子流氓可是给政治、给政府、给区长您服务的啊,不能都见死不救吧?一出事都躲起来了……还有你啊刘主任,咱们可是老朋友了,每次有活我可没少给您上供啊,这不能出了点事,就装不认识我吧?这里头我就觉得祁总人还凑和,起码我打电话人家还说让我赶紧溜,要出事,冲这句话,祁总,我不找你麻烦啊……”商大牙朝着祁志航拱拱手,以表谢意,只不过这么一谢,剩余的人眼光都投向这位经营重型机械的老总,反倒让这人有点如坐针毡了。此时再看江区长和刘主任,俩人的面上尴尬得紧,刘涛私底下没少收这位拆迁流氓送的好处,而江区长是有把柄落人手里,俩个人都是有苦难言,只得悻悻地看了那位祁总一眼,没接这腔调。

谁也不吭声,上来前许向南已经安置过了,今天的事是直接了当直取人,至于江区长和雷涵洋的顾虑,许向南也一口包揽,前提是只要人落到分局手里,任他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。所以就都不说话了,只等着许局长拿人。

“哦……我明白了,大家还是不认识我了。”商大牙此时像是恍然大悟,看着一干默不作声的人恍然大悟,似乎这些人到来,仅仅就为看看他的下场而已。说了这句倒有人说话了,是许向南,脱了警帽拿在手里,抚过鬓边被压得贴在太阳穴上的头发,轻蔑地看着商大牙说着:“聪明,早这么聪明就没这么多事了,大不了判你三年两年,说不定我们使使劲,还坐不了这么长时候,现在好了,非法拆迁是你组织的,敲诈康馨雷总是你干的,诈了五十万砸了辆凌志,还试图敲诈勒索江区长和王总……商大牙,你也不是混了一天两天,你自己算算,得判多少年?……知道为什么让你喝吗?喝吧,慢慢喝,没准十年八年你沾不着这玩意了……”

眼中的轻蔑之色更浓,配着那身鲜亮的警服,这话说得镇定如斯,威风有加,根本就没把商大牙放到眼里,没有抓的原因估计是想尽情玩弄一下已进笼中的猎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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