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曼手指颤颤地摸上那行字,铅笔的勾画出的轮廓仿佛鲜活起来,挣扎着要在指下蜿蜒成型。
良久,她才合上了画册,起身把它放进行李箱的最底层,再把衣服严严实实地盖上去,把它遮住。
做完这一切后,她才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。
下午的时候,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,周遭的气温顿时降了好几度撄。
她站在长廊下,看着风卷着细嫩的枝桠,树叶被雨水打着咯吱作响偿。
雨雾扑打在脸上,有些湿意,潮潮黏.腻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。
她忽然惦念起A市炎热的七月天,室外气温能升到四五十度,烈日当空,几乎能把身体中的水分都烘干。
而伦敦比起A市,雨水多得有些厚重!路曼按了按右手,手术过后,右手有转好的趋势,现在已经能勉强提一些轻的东西,可是一到雨天,骨头里面还会刺刺的疼。
肩上一重,一条毛毯从手臂两侧垂了下来。
“下雨天湿意重。”季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,手还保持着披毛毯的姿势。
路曼抿唇朝他笑笑:“谢谢。”
嘴角淡淡的笑意,让季煦的精神一恍。
他垂眸苦笑道:“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跟我客气。”
“我不跟你客气,但是这是尊重。”路曼低头看了眼时间,才重新抬起头:“琬儿说你五点才会回来,现在才三点半。”
“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,就提前回来了。”
路曼喟叹了一声:“可惜雨下得大,不然还能早点过去收拾收拾。”
季煦往前走了一步,与她并肩而立。
“是啊,雨突然就下得这么大了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要不,等雨停了再搬?”
“好。”
路曼答应得很干脆,却没有看见季煦眼底的喜悦层层泛开。
雨一直下到晚上九点才慢慢停了下来,彼时,路曼正在季煦的书房和他下棋。
“曼曼,我很好奇,是谁教你下的棋,伯父吗?”
路曼棋艺和季煦几乎平分秋色。
“父亲教了一点,后来是我自己瞎琢磨的。”
“你这棋技,怕是没几个人能占得你几分好处。”季煦颇为感慨。
“不,有一个人我从来都赢不了他。”
“是谁?”
路曼嘴唇动了动,没有回答。
季煦耸耸肩,了然一笑,笑意有些苦涩:“是凌晨希吧。”
“Amy,你别多想,我没有其他的意思。”
路曼的着急解释反而让季煦有几分尴尬。
“我气量没有那么小。”
路曼呼吸一窒,拿过手边的水杯想要喝水,却发现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。
“我去倒杯水。”她局促起身。
对面的季煦也跟着起身,他端着自己的杯子,又取走路曼手中的杯子,道:“正巧我也渴了,我去。”
季煦的涉猎很广,书房有很多藏书,路曼踱到书架前,看得眼花缭乱。
书架是分类摆放的,大部分是英文的藏书,也有少数的一部份的中文藏书。
路曼走到中文的那一格,随意地抽出了一本路遥先生的《平凡的世界》。
才一打开,就有类似书签的东西从中滑落,路曼一惊,连忙弯下身子把掉落的纸片捡起。
她的目光刚凝向地上的物什时,就微微停滞住了。
掉落在地的不是她以为的书签,而是一张照片,照片中的人物……是她!
她的父母还在世的时候,一家人曾经照过一张全家福,路曼保存的全家福里面自己的造型跟季煦书里面夹得这张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