暨笑着,黑白分明的眸子逐渐被浓厚的墨黑所取代,他手握“万骨枯”,背后逐渐延伸出无数的触角。护法有些害怕地后退,声音也不连贯起来:“暨,你要干什么?”
暨笑着,仿佛他的问题很奇怪:“赏你秽力啊,你不是一直想要吗?我给你啊!”
护法咽了口口水。
看这阵势不是送秽力而是送命啊!
护法急忙后退,剑指一勾,烈鬼围住了暨。暨一动不动,都没有瞧一眼,触手便纷纷缠住烈鬼,烈鬼挣扎着,发出刺耳的咆哮,触手越缠越紧,烈鬼在惨叫中,化为齑粉。棠余吓得捂住了嘴,这太血腥了!护法也吓得腿一软,差点没跌倒,他见识到了秽力的可怕,根本就不想再要秽力,他急匆匆往回跑,一面跑一面不停地丢下武器断后。暨才没有把这些小儿科当回事,他一面缓缓前行,触手追踪着护法,渐渐消失在深林之中。
棠余想追上去。暨已经发狂了,如果不阻止他,后果不堪设想。但是暨的灵力太强大了,她纵然是轩辕部落九部之七,也无法与之匹敌。再加上她从他之后多年疏于练习,法术也退步不少。棠余只能在这里干着急,听着林子那头传来的惨叫声和飞鸟被惊起的鸣啾。
日落西山,暨才回来,浑身是血,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。他的身后,跟着昔日村里排挤他的长老和贵族。暨手一抓,棠余重获自由,她轻踮在水面上,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暨手再一抓,棠余展开双臂,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而来,迷了万物的眼。
暨抱住她纤软的腰肢,在她耳边呢喃:“对不起,让你的鼻子不舒服了。”
棠余不嫌弃地抱住他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暨叹口气:“造孽。”
棠余没有再说话。既然是这样的情况,那就说明,暨不仅干掉了来杀他的人,还回村里一雪前耻了。
棠余没有怪他。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哪个不是曾经伤害过暨?在村里无依无靠的暨,吃着百家饭长大,就因为没有高贵的血统,实力再强也得不到贵族的认可,所提出的秽力修炼法也得到嘲笑,但当他心灰意冷、云游天下,和自己相遇,并且和自己一起登峰造极之后,村里的人又觊觎和畏惧他的力量,这样的痛,岂是一般人所能理解?
棠余任由暨牵着她的手,一步一步走回村里。路过深林之口时,棠余看见了被撕得粉碎的护法,他的肉体挂在不同的树上,血腥味依旧浓厚。棠余目不斜视,犹如高贵的王后,随着暨踏在村里平整而被血浸红的石板路上。
族众们纷纷下跪,用颤抖的声音向拥有至高秽力的新任族长暨问安。
贵族们也蠢蠢欲动,又想敦促暨用秽力横扫天下,又希望夺取暨的力量和妻子。但是暨都没有让他们得逞。他安居乐业,族人们也感谢他的付出,很快变得富庶强大。但这一切让族里的贵族十分不高兴,他们暗中商议着,暗卫也偷偷派去其它地方。
棠余这日正站在族中最高的塔上,眺望着远方。她伸出一只柔美的手,任由鸽子停留在她臂弯上。她的裙摆在风中猎猎,乌黑的发丝飞扬,眼瞳中那若有似无的一抹蓝色,让她显得格外魅惑。
“真是个妖精。”不知谁叹了一句。
棠余警戒起来。
这塔是族长专属,然而这个下流暧昧的声音并不是族长暨的。
棠余放下手,转身过来,鸽子们受了惊吓纷纷飞走。棠余看着来人,眼瞳中泛起一层蓝色的烟雾:“你是谁?”
戴着硕大牛头的男人十分高大强壮,他摘下牛头面具,露出一张俊脸。他的眼角眉梢都被稀奇古怪的花纹覆盖,看不太清本来的面目,但却给他增添了无比的邪气。
“蚩尤八十一部,最虽。”男人含笑。
棠余了然。最虽是蚩尤八十一部、专管车马的那个,虽然相对于其他骁勇善战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很高的部落,但绝对少不了,普天之下,就是黄帝也比不过他的车马,他造的车马,至今无人可破。最虽本人的实力也深不可测,虽然热衷于造车,可经常为蚩尤做其他事情,比如现在单刀赴会来见棠余。
“你有事应该去见族长,”棠余转身过去,并不打算理会,“你们吞并天下那些事我们不在乎,也不想参与。”
“那也只是你们俩罢了,”最虽上前,和棠余肩并肩站着,“你看你的子民,闲着没事就磨刀擦剑,他们渴望战争,他们不想蜗居在山村老林。还有你们的贵族,他们也需要一场战争,让大家认识到秽力的至高无上,他们需要神位供养。”
棠余面不改色:“和平无战不等于不防御,当外敌入侵,我们同样也需要铠甲保护自己。至于那些贵族,我想族长需要动手清理门户了。”
最虽把牛头戴了起来:“看来夫人是不准备和蚩尤结盟了。”
棠余下巴一抬,无尽高傲:“好走不送。”
最虽的拳头挥了过来,棠余抬起一只胳膊,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攻击。最虽飞起一脚,棠余凌空而起,一脚踏下,最虽反而吃痛、退了两步。
棠余飞着退到塔边的小灯塔上,脚尖踮着塔上的兽头——那是秽族的图腾、鳌。
最虽双手一甩,无数的月牙形飞镖喷射而出,棠余手一伸,食指轻轻地画着圆圈,那些飞镖便跟随着棠余的手势,缓缓呈逆时针方向流动,形成好看的铁漩涡。
最虽旋转着冲向棠余,棠余掌一打,飞镖调转方向,打向最虽,最虽灵活地躲闪,速度却也不减,直冲到棠余面前,正抬手要打,却忽然定住——原来棠余使用读心术,控制了他的心智。
棠余才舒了一口气,指引着最虽往塔内的囚笼走去。刚走到笼子之前,最虽忽然反手拉住棠余的手,将她扔进笼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