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天唐逸夫也正在为此事头疼,好在付大木还算仗义,一直沒有吐口。
谁知这家伙最终还是沒抗住,把自己的事吐了还不算,还要把他这个威震青原的铁腕市长也给拽到枯井里去。
这时候唐逸夫才有些失悔,当初真不该让楚天舒去南岭县,原以为付大木有本事搞住他,好把伊海涛一起拉下马,沒想到不仅沒搞住楚天舒,还被楚天舒把他自己搞住了。
想到这里,唐逸夫不由在心里咬牙切齿般地骂道:“付大木这个王八蛋,老子早就让他学会忍,可他妈到头來还是沒忍住,竟然指使陶玉鸣下杀手,这他妈不是作死是什么,。”
万幸蓝光耀这个午夜惊魂般的电话,给他点破了不能指望付大木守口如瓶的迷津。
官场上的角色变换就是如此之快,只因了这么一个电话,曾经威震青原的铁腕市长唐逸夫就成了惊弓之鸟和热锅上的蚂蚁。
通身的冷汗已让他肥壮的身子不断地打颤,他在苦苦地寻思着解脱之策。
按时下流行的说法,唐逸夫在青原市长的位置上是名副其实的裸官。
五年前,唐逸夫的独生儿子到澳大利亚留学去了,老婆离了婚,移民过去买了一个门店,一边做点小生意,一边守着儿子陪读。
官清民自安,这是亘古之理。
如果主宰一方的达官显贵成了巨贪腐恶,那就必定要结党营私,卵翼下的风水宝地也会孵化成大染缸的,进了染缸难有白布,真能出污泥而不染者,实为难能可贵,既或沒有绝种恐怕已是稀世之珍了。
**这个东西是臭豆腐,闻闻很臭,吃起來挺香,不能光听在大庭广众下标榜什么或吆喝什么,许多时候那就纯粹是表面文章了。
覆巢之下岂有完卵。
唐逸夫现在就面临着鸡飞蛋打一地鸡毛的残酷现实。
或者还有反败为胜的它途,比方说主动出击,去自首,反戈一击,揭发别人,唐逸夫只闪念了一下,当即又自我否定了。
他心里比谁都明白,蓝光耀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时刻,冒着风险给你打这个电话,不就是怕你折进去,他背后的何天影也保不住你。
想够了一百遍,唐逸夫觉得别无选择,求生的本能让他选择了三十六计的走为上计,好在多年以前他就开始经营这条退路了,早已备有好几种身份的身份证和真的假护照,还有好几个东西亚小国的有效签证。
现在开始实施出逃,还有非常充分的时间和空间,凑巧赶上了国庆黄金周这个休假的空当,要对付大木顺蔓摸瓜向上追查延伸立案,还要走个干部管辖权限的规定程序。
谢天谢地,万幸是此刻省委的主要领导都不在临江,昨天下午唐逸夫就以过节为由头,给省里不少的领导打过问安的电话,一点也沒有想到这要命的事说來就來了。
思虑停当以后天已微明,唐逸夫在网上浏览了一下航班资讯,国庆黄金周期间的国际航班也非常繁忙,他利用一个名叫马亮、职业是画家的身份证件和护照,预订了去往某太平洋岛国的往返机票。
这个岛国为了吸引中国旅客,对持有中国护照的人员实行免签。
纵然是败阵而逃,也要有板有眼把握好方寸,不能沒有龙套,乱了马脚。
唐逸夫暗自告诫自己:“事出火急,还要从容以对,决不能有半点差错,慌也无用,要定下心來考虑周全,只要平安出境,便天高任鸟飞了。”
唐逸夫先从储藏间里把出国常用的大拉杆行李箱提出來,开始整理随身物品和衣物用具。
美金、信用卡、几本护照、几套身份证,及至早备好的画家发套,假胡子,另外最重要的是在国外存钱的密码本和写着联系电话的袖珍电话本,如果丢了这些,即便是能跑出去也成了无头苍蝇和丧家之犬。
有了这些东西托底,唐逸夫一团茅草乱蓬蓬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慰藉:当官就得留好后路,要不一旦犯事,可就哭天不应叫地也不灵了。
他把护照、信用卡、电话密码本和美金都放进大旅行箱,又收拾了两套休闲服和一套夹克装,旅游鞋,手电筒……凡是能想到的通常用具,能带的就先带上,宁可备而不用,切不可用时无备。
又到书房的书柜底层中拿上儿子早年用过的画夹,行头道具要尽量收拾得像一个出国旅游写生的现代派画家,哪怕是个最劣等的画家,要的就是一眼看上去有一种狂放不羁的浪荡劲,千万不能再像个西装革履的市长。
办完了这件事,唐逸夫又坐在沙发上将阔大而又豪华气派的住房环视了一周。
一切是那样地熟悉而又陌生,迎面墙上那幅京城大腕画的“国色天香”的金边牡丹已经不能再给他带來荣华富贵了,一字万金的横幅“厚德载物”,还有仿苏东坡手迹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”的狂草书法,都只不过是满纸荒唐言又变作一把辛酸泪罢了。
真是恍如隔世啊。I752